我梦到有大量的沙子从天而降,把在瓶子里的村庄淹没了……。
二零XX年十月一日。
《沙与山,以及鱼》第一章
当我把壶中的水往嘴里倒的时候,我才发现水壶里早已空无一物。我颇为沮丧,垂头丧气的扔掉水壶。水壶在我眼前飞了出去,滚了一些距离,我定睛一看,看见壶上面有一个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缺口。难怪这么快就没有了,因为破了一个洞。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天空,万里无云,湛蓝的苍穹中,那个生物自由自在的盘旋在太阳附近。不觉情绪更加低落了起来,我叹息着,对身旁的鱼说。“走了。”
鱼微微点了点头,我走在前面,她跟了上来,把那把红伞举得很高,直到我也能进入伞的下面,不被阳光所侵蚀。骄阳似火,两人行走在荒芜的沙漠里面,仿佛没有尽头的沙子,将大地铺盖,往四面延伸开来。这么说起来,我俩开家乡已经过了差不多要三年了吧。好累啊,脚步很重,每踏出去一步,浑身都像泄了气似得。视野里的景象不时扭曲,我没有喝酒吧?我暗自在心里想。眼前的画面仿佛成了一个漩涡,金黄色的沙子,白色的云和天空,闪耀刺眼的太阳,像是谁用画笔的颜料打转着画板上的画一般,世界的颜色融合在一起,成为了一张不明所以的乱涂乱画。扭曲在一起的颜色,成为了疯子的精神波纹,蔓延,扩散,直到所有的颜色消失殆尽,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虚无缥缈的黑暗。“没、没事吧?”鱼撑着我的身体说。
“没事,只是需要休息一下了……。”
“嗯。”
鱼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,将我的身体平躺。视野中的鱼,此时也有些扭曲模糊,鱼的脸和身体好似像素的点阵分散开来,然后合二为一,变成了母亲的脸。母亲……我枕在母亲的腿上,她的脸挡住了太阳,浮现出一层阴影。使我窥探不出她的表情,但是母亲用温柔的声音哄我入睡,纤细的手指抚摸我的脸颊。一绺黑发垂挂着,触及到我脸颊上的皮肤,散发出淡淡的香味。
下午很安静,青草随着风摇曳,风车也在打转;鸟儿在天空飞翔,鸣叫着,冲入云层,多么令人向往的自由。但是在这个村里,我已经足够自由了。我没有更多的奢求,只要村庄还在延续,这样的时光永远持续下去,毫无疑问那对我来说便是幸福的。那个时候的我单纯的这么想着。
我所在的村庄,被青山所环绕。村庄很小,四周还被一片森林笼罩。我总是跑到山顶上,俯视整个村庄,那里总是有一缕缕白烟升起来。不知是哪户人家在烧饭,也有可能是我家。父亲忙碌的工作着,在那张工作台上比划来比划去:舔了舔嘴唇,用木尺子像打台球一样测试角度,亦或是站在原地,思考下一步的动作。虽然村庄很小,小孩却很多。母亲的料理很棒,在小孩中很受欢迎。就算离我家最远的那户,来我家也要不了几分钟,因此每次吃饭时,总有一些小孩跑过来,因为他们知道,母亲会慷慨的给予他们一些食物。“哼,你们这些小狗!”我不免嫉妒的说。
当小孩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,常常会发生一些争端。乍一看,刚刚还打的你我难分,后一秒又“哈哈哈!”地大笑起来了。于是听到声音的大人们也往我家聚集,老人们看到后会感叹时光,年轻一点的大人会夸赞我们真有活力。回过神来,村里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。我们都是在户外吃饭。母亲坐在我的身旁,父亲在对面,他的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巾,上半身只穿了一个背心,手上拿着一碗热乎乎的米饭。大家开朗的笑着,一副和谐的景象。没有比这副光景更值得让我觉得宝贵的了。那顿午饭也这样过去了,之后也没有一下子都散去。该去工作的人去工作,而没有事情做的就在我家门前闲聊一会。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。
而作为小孩的我们,不是到处乱跑就是给大人捣乱。总是以最年长的我带头,小孩们跟着我到处干坏事。去偷渔夫家的鱼,亦或是把工匠的斧头换成玩具斧,当他用玩具斧砍下木头,发觉斧头的前端飞了出去的时候,那表情令我们开怀大笑。结果就是我们被其他大人和母亲都挨个批评了一顿。
学校比较自由,我们上午我上完课,下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。上山虽然有趣,但是所有大人都告诫我们不要跑太远。虽然我总是瞒着他们,一个人跑到山顶上玩。我喜欢站在山顶上的感觉,太阳和天空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及到,可是也许是太阳近在眼前,越是靠近太阳的中心,从手的尖端就传来灼伤的感觉。我经常坐在山顶上,注视着那条飞翔的鱼。
我把它称为,飞沙鱼。因为它就像是沙子做的那般,并且像鸟一样会飞。我喜欢鸟,也憧憬像鸟儿一样飞在无垠的苍穹中,而飞沙鱼不仅比鸟巨大得多,似乎比山还要大,而且那样的靠近太阳,那坚硬而美丽的鳞片令人神往。我联想到图画书里的,龙,金灿灿的鳞片,具有威严的胡须,神秘莫测的存在,在最顶上,像神一样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。当飞沙鱼飞得够高时,我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围绕着圆形的太阳盘旋。那个时候,我想,如果我能骑在它的背上,一定很刺激。
伴随着一阵风裹挟着绿叶吹拂而过,金色的鱼鸣叫之声,在村庄蔓延开来,逐渐消失在山的尽头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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